越是向东大地便越发荒凉。
当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怨气时孙空空知道他到了。
眼前是一条宽阔得望不到边际的大河。
河水并非清澈而是一种死寂的、令人作呕的浑浊黄色。
河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却自有一股恶浪滔天的恐怖气势仿佛河底囚禁着亿万个不甘的冤魂。
流沙河。
河水之上怨气凝结如雾经久不散。
传说中此地连鹅毛都无法浮起生灵一旦落入便会被河底那股诡异的力量拖拽下去永世不得超生。
孙空空只是站在河岸边便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能侵蚀神魂的怨力正顺着他的脚底疯狂地往他体内钻。
但他体内的混沌之力只是微微一转便将这股怨力尽数吞噬、湮灭。
然而就在此时他脑海中的系统雷达突然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般的剧烈蜂鸣！ 【警告！检测到极高浓度能量源！与宿主本源高度共鸣！】 【正在锁定……锁定完成！】 系统界面上一个光点骤然亮起其亮度甚至盖过了之前那块“废丹能量块”！那光点并非金色也非灰色而是一种深邃到极致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 它就在这流沙河的最深处疯狂地闪烁、跳动如同一颗充满了无尽怨毒的、正在搏动的心脏！ 【遗产目标：箍之怨念！】 【信息解析：此物乃当年紧箍咒对宿主进行长达五百年精神折磨与法力禁锢所产生的怨力结晶混合了宿主部分法力残留与不屈意志最终沉淀于此河之底与八百里流沙河的万载怨气融为一体化为世间至阴至邪之物！】 箍之怨念！ 这四个字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孙空空的灵魂之上！ 那五百年来每一次唐僧念动咒语每一次头颅欲裂、元神被撕扯的痛苦那份深入骨髓的屈辱与憎恨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爆发！ “啊——！”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双目瞬间变得赤红！ 他能感觉到河底那股滔天的怨念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到来竟也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与他心中的恨意产生了强烈的、跨越时空的共鸣！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他的目光被河岸边一处不起眼的景物所吸引。
那里有一座用河边石块随意搭建起来的、极其简陋的佛龛。
佛龛前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木讷、身披陈旧僧袍的身影正盘膝而坐。
他手持一柄月牙铲状的降妖宝杖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如同早已风化了千年的泥塑木雕。
沙悟净！ 如今的金身罗汉！ 他为何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灵山享受他的罗汉果位吗？ 孙空空的【混沌感知】下意识地扫了过去。
在那副如同枯木般的身躯之下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沙僧体内那股被压抑到了极致的、几乎已经凝成实质的、与河底那股怨念同宗同源的……怨气！那股怨气是如此深重如此绝望仿佛一座沉寂了五百年、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孙空空的心猛地一沉。
他瞬间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看守？这分明是另一场永无止境的、更加残酷的囚禁！ 如来竟让沙僧日夜面对着这条充满了自己师兄怨念的河流用这滔天的怨毒来“磨砺”他的佛心！这是何等恶毒的手段！ 就在这一刻孙空空对那满天神佛的恨达到了一个新的顶点。
也就在这一刻他看向沙僧的目光中除了怜悯更多了一丝……视其为同类的认同！ 他们都是被那虚伪的秩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虫！ 孙空空缓缓收回了自己探向沙僧的【混沌感知】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找到同类的、冰冷而又炽热的共鸣。
沙僧身上那股被佛法死死压制却又如同地心熔岩般汹涌的怨毒让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忍受却将所有仇恨都埋藏得更深、更纯粹的自己。
“好一个金身罗汉好一个大慈大悲的如来佛祖……”孙空空在心中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讥诮与杀意。
他知道此刻不是与沙僧接触的时机。
他更需要做的是研究如何潜入这怨气滔天的流沙河取出那份对他至关重要的“箍之怨念”。
他悄无声息地退去身形融入了河岸边一片嶙峋的怪石之中朝着远处荒凉的山林潜行而去。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绝对隐蔽的地方来规划这可能是他重生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夺宝行动。
流沙河附近的群山寸草不生死气沉沉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那条大河尽数吸走。
孙空空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这里怪石林立可以最大限度地遮蔽身形。
他收敛了全身所有的气息化作了一块毫不起眼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岩石开始静静地思索对策。
河水隔绝神念怨气侵蚀万物水下更是有未知的禁制与水妖。
更麻烦的是岸边还坐着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立场不明的沙悟净。
每一步都必须算计到极致。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整个山坳静谧得可怕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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